莺莺传

姀锡

历史军事

“姑娘醒了么?”
千泽湖上,烟水空蒙,雾霭苍茫。
两岸青山在朦胧浩渺的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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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64章

莺莺传 by 姀锡

2024-10-16 20:38

  唇齿干涩, 难以入药,难以喂药。
  几乎……寸步难行。
  他稍稍使力,撬开了她的唇齿, 却未料, 方一用力,便见她?眉间紧蹙, 继而面露痛苦, 再?而直接呜咽出?声?:“疼……”
  哪怕昏迷过去了,身体却能本能的给出最直观的反应。
  他的手指微微一顿,片刻后, 放轻了力道,轻抚她?的薄唇, 待一松懈,毫不犹豫, 直接将药推入。
  药丸极为苦涩, 她?整个身子瞬间弓起?,浑身抖动, 颤栗, “苦”得一把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,她?一紧张,浑身绷紧,张嘴便毫不犹豫朝着他的手指直接狠咬了去。
  锋利的牙齿,口口似刀, 宛若将他寸寸绞断。
  饱满的的唇, 片片似蜜, 瞬间将他根根紧裹着。
  手指快要被她?给直接给一口咬断了。
  沈琅清冷的凤眸里寒光渐渐凌厉,渐渐锐利, 却微微眯着眼,依然毫不留情直接深入到底,药丸被直接推入腹中最深处。
  却在?将要收回?时,只见入易,难出?。
  她?死?死?咬着他的手指,仿佛与他不死?不休,口腹中仿佛有千口万口齿轮,口口将他紧裹,将他紧咬,他竟片刻动弹不得。
  再?一转脸,又见榻上之人?宛若正在?经历火烹油煎之刑,她?潮红的脸面渐渐胀成?了紫红色,她?细腻白皙,骨肉均亭的雪色肌肤下,一根根青筋渐渐爆了出?来。
  如玉的锁骨下,筋脉胀起?。
  浑身痉挛。
  宛若正在?经受着腰斩,甚至凌迟处死?之刑,疼到快要断气,苦不堪言。
  沈琅到底有些?心软。
  又见她?疼得侧躺起?,疼得双臂紧紧箍紧了他的胳膊,长长的指甲直接掐进了他的皮肉里。
  而两座巍峨雪山紧压在?他的手臂上。
  沈琅微眯起?了眼。
  定定看着。
  少?顷,只单手将榻上之人?轻轻搂起?,揽入怀中。
  随即,嘴角直接抿成?了一条直线。
  只放轻了力道。
  慢慢闭眼。
  缓缓而行。
  粗粝的指腹亦是面面带刺,所到之处,根根见血,令人?痛不欲生。
  不多时,只见怀中之人?浑身颤抖。
  喉咙中不时溢出?声?声?呜咽。
  声?音嘶哑颤动。
  却又娇吟婉转,胜过黄鹂。
  沈琅一低头看去时,只见雪山颠颠,晃晃颠颠。
  雪山之巅上的那抹美景,令人?再?度看去时,依然再?度雪盲。
  他一时闭上了眼,随即缓缓低头。
  吮了去。
  下一刻,怀中之人?浑身颠荡。
  一个乱颤间——
  整个世界从翻江倒海慢慢变得风平浪静。
  潮水渐渐退下。
  整个世界恢复了平静。
 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,沈琅缓缓转身,背对着榻上之人?,从怀中摸出?了一块帕子。
  随即,将手举起?。
  只见指上的血迹,血迹斑斑,鲜红刺眼,令他有片刻恍惚。
  沈琅定定看着,良久良久,抿着嘴一言不发,用帕子将几根指尖上的鲜血一根一根擦拭了干净。
  春,药,已解。
  入夜。
  宴席已散,忙碌了一整日的沈家终于在?阵阵喧嚣热闹中渐渐恢复了宁静。
  万物寂寥,夜渐渐深黑。
  除了西院的厨房还在?忙碌,余下各个院子里皆已落了灯。
  锁秋也从北苑赶了回?来,回?到沁芳院歇息,她?回?时已晚,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柳姑娘那儿禀告一声?,却见回?时整个沁芳院已然落了灯,所到之处一片漆黑,锁秋微微一愣,想着许是今日宴会?忙碌,人?都累了,故而早早歇下了,明儿个一早再?去给柳姑娘问?好吧。
  她?进屋匆匆洗漱一番,便落了灯。
  在?她?落灯的下一刻,西院主卧亮了。
  一抹异香从西院飘散开?来,笼罩在?整个庭院间。
  一颗夜明珠投掷在?屋内,照亮了整个简陋的卧房。
  不多时,沈琅缓缓推门而入,抬脚探入的那一刻,一道身影斜歪倒下,倒到了沈琅脚边,沈琅垂眸看去,一名守在?门口的婢女缓缓倒下。
  他越过婢女往里走?,清冷的视线朝着屋内扫视一圈,随即直接大步走?到床榻边,将怀中之人?缓缓放入床榻之上。
  松手之时,却见两条雪臂依然紧紧箍着他的肩头一直不肯松手。
  一路上,怀中之人?还在?不断地颤抖,浑身依然滚烫。
  春,药虽解。
  噬心之毒,却尤在?。
  积压的整整三年的媚,药,怎么可能会?轻而易举的解除?
  那是媚,药之最。
  因浑身只裹了一身白袍,那双雪臂,还有那双如玉的玉腿显露在?外,在?夜明珠的照耀下,如同雾里看花般,竟比未着,寸缕更要撩人?。
  沈琅却毫不留情地将那双雪臂从肩头扯落。
  正要转身离去之际,不想,方才被他撂下的藕臂忽而一下子又再?度缠上了他的腰身,沈琅冷眸一抬,片刻后,偏头看去,竟已……苏醒?
  话说,柳莺莺整个人?好似溺在?了水中,还是溺在?了滚烫的开?水沸水中。
  她?整个人?在?滚烫的沸水中浮浮沉沉。
  下一刻,又被人?撂在?了寒冷刺骨的冰水中。
  寒水与沸水的冷热交替中,她?只觉得体内的血管一下子被冻住,体内的血液全部齐齐停止了流动,一下子血管又被某种沸腾之水撕裂开?来,里头血液一瞬间全部流干了。
  她?整个人?已到了地狱门前,直到一抹陌生的,凶猛的情潮将她?从鬼门关里给彻底拉了回?来。
  不同于冰与火的两,重之天,那是一股全然陌生的,凶猛的,汹涌的,甚至是某种凶残的,甚至是横暴的情潮,直接植入了她?的体内,令她?骨脉断裂,头皮震破,灵魂散灭——
  然而那样令人?极致痛苦的情潮,却又仿佛是解她?苦难的唯一良药。
  有那么一瞬间,她?神魂激荡,灵魂仿佛渐渐得了其中的乐趣,然而当她?迷迷糊糊将要得到救赎的那一刻,那样痛苦的乐趣就那样嘎然而止了,就那样生生骤然停止了,就像是美味佳肴,方才闻到了个味,那吞噬心魂的良药瞬间消散了一干二净。
  不吃则以,可若一经尝了这滋味,还如何能断得了。
  她?又被重新打回?了地狱口,她?继续在?沸水寒水中交替煎熬,直到模模糊糊间,那抹熟悉的滋味再?度传了来。
  柳莺莺在?浑浑噩噩中,一把用力的抱住了他。
  “别走?……”
  “别走?……”
  她?用力的抱住了他的腰身,几乎是凭着本能的意识用尽全身的力气抓紧抱住这唯一的良药。
  春,药已解,高烧不断的柳莺莺渐渐醒了过来。
  然而比不曾得到过解药的煎熬,这种解到一半的痛苦甚至比不知情,欲为何物时,更为磨人?。
  她?尝到了些?许滋味。
  尝到了一半,竟觉得比不曾尝过之时,更加百爪挠心。
  只觉得身体里有一只大手,有一万个触角,每个触角都在?拼命的挠着她?,刮着她?,蹭着她?。
  柳莺莺只觉得比方才,甚至比以往的每一回?更要痛苦一千倍,一万倍。
  她?拼命的抱紧了他的腰身。
  发烫的脸紧紧贴在?他的背后,恨不得将脸贴进他的身体里,还不够,忽又张嘴一口咬在?了他的后背上,只觉得连每条齿缝里都有着无数只蚂蚁在?爬行,在?啃咬。
  她?用牙刮着他的后背,以缓解齿间的痛苦。
  她?凑到了他的后颈,去咬他的耳,用牙去扯他的衣襟。
  绵热的气息一下一下钻进了他的衣襟,他的耳中。
  一瞬间,她?宛若化生成?了狐妖,痴缠着他,她?一口一口咬着他,恨不得一口生吃了他。
  而后,滚烫的手顺着他的腰,身一点一点探入。
  就在?她?将要得逞之际——
  手腕被一只铁钳牢牢钳制住了。
  沈琅绷着脸,紧紧拽着她?的雪腕。
  细细的一根,那样的细腻,那样的雪白,他只需轻轻一捏,便四分五裂了。
  然而,此刻,她?巍峨的雪山抵在?了他的背后,他能够感受到她?每一寸美好丰盈,紧贴着她?,仿佛要嵌入他的身体里。
  她?咬着他的耳。
  亲着他的脖颈。
  从未曾被人?触碰过的禁忌之地。
  他只微微绷着脸,牙齿微微一咬合间,清冷如玉的脸面上,两侧腮帮子处的肌肉竟微微绷了起?来。
  沈琅紧紧掐着那根细腕,力气之大,好似一下子要将她?的手腕给掐断了。
  此时的沈琅双目冷冷盯着窗外漆黑的夜色,双眼比夜色更黑,良久,良久,只见他忽而冷声?开?口道:“知道我是谁么?”
  声?音一出?,竟冷静得吓人?。
  声?音比外头的夜更浓。
  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。
  柳莺莺被她?掐住手腕,丝毫动弹不得,她?疼痛难受,然而手中的疼痛与心口的炸裂焚烧相比,压根不足一提,她?只含混不清,痛苦又呜咽道:“大……大公子……”
  沈琅眯起?了眼,又道:“名讳。”
  柳莺莺此刻百爪挠心,有什么东西要叫嚣而出?了,只一边蹭着他,一边煎熬哭泣道:“沈……沈琅。”
  这二字一出?,掐在?她?手腕上的指力便又重了一重,最终,沈琅目光森森,眼神比刀剑更凌厉锋利,更危险更暗沉。
  良久良久,只见他再?度闭上了眼,睁开?眼的那一瞬间,只见目光森严,脸色静得吓人?,沈琅骤然出?声?命令道:“求我——”
  命令下达的那一刻,柳莺莺只瞬间哭泣哀求道:“求……求您——”
  话一落,紧扣在?柳莺莺手腕上的铁钳蓦地松开?。
  柳莺莺瞬间得了自由。
  又像是得了某种默许,或是某种命令般,柳莺莺痛苦的面上瞬间一喜,顷刻间,不过眨眼间功夫,欲,火难焚的柳莺莺早已从身后翻身而来,一把坐在?了沈琅腿上。
  坐下去的那一瞬间。
  柳莺莺骤然尖叫了一声?。
  不过短促一声?,便再?没了任何声?音。
  整个世界仿佛在?那一刻静止了。
  地球停止运转。
  整个天地俱灭。
  灵魂仿佛被一把击穿。
  整个世界……山崩地裂。
  仿佛足足有半刻钟之久,世界没了一丝讯息,没了风声?,没了鸟叫,整个世界在?那一刻彻底消亡毁灭。
  柳莺莺浑身颤栗。
  脑海一片空白。
  长达半年之久的痛苦,在?那一刻,痛苦到了极致,痛苦到了巅峰。
  而长达半年之久的痛苦,又好似,只为这一瞬间的……销魂。
  整个人?,整个灵魂被这一击,宛若生生撕成?成?了两半。
  柳莺莺头晕目眩的坐在?原地。
 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——
  就在?她?整个人?牢牢抱着那人?,疼得痛不欲生,又窥得阵阵欢,愉之际。
  就在?她?陷入某种天人?,交战中还没缓过神来之际。
  这时,只见原本坐在?床榻上的那人?忽而抱着她?冷不丁起?了身。
  是的,他就那样毫不征兆的直直起?了身站了起?来,没有丝毫征兆的。
  在?他站起?来的那一瞬,柳莺莺还牢牢坐在?他的身上。
  在?他起?身的那一瞬间,柳莺莺吓得尖叫一声?,浑身颤栗的一把紧紧抱住了他的脖颈,以防滑倒。
  整个过程,二人?还紧紧相拥着。
  下一刻,只见沈琅抬手朝着柳莺莺的后脑勺轻轻一抚,似在?安抚,随后大手一挥,将榻上白袍朝着柳莺莺身上一裹,而后,就那用托着她?,抱着她?忽而一步一步朝着屋外大步踏了去,朝着来时的路而去。
  他每走?一步,柳莺莺都尖叫哭泣,眼泪瞬间夺眶而出?。
  直到踏出?门外,惊起?了林中一片飞鸟。
  柳莺莺受到惊吓,直接哭着一口咬在?了他的肩上。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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